其實細想起來，這怨恨幾乎可以用一句話說清：總是有一派女性認為自己很美而另一派完全不認同，而美人派或者說偽美人派認為對方才是丑到家了。

    她們幾乎不交談，互相視對方為空氣。我還記得中午時分， Cosmetics Cat Cosmetics herine和其他女郎在門邊吸煙的樣子。她們身形瘦削，可依然堅持中午不吃飯，只抽薄荷煙、喝黑咖啡，辦公桌上總有一袋粗纖維的餅干。選擇吃飯的那些，拿著飯盒去飯堂打飯，不得不經過Ca healing garden the healing garden rine們，任由宮保雞丁的油膩味道與薄荷煙尷尬地打成一片。Catherine高傲至極，她并不看面前是否有人經過。當然，有英俊的男同事過來時，倒能惹得Catherine們笑彎腰。

    周五下班時分簡直是Olivia的噩夢，身為某個小官的她，要去催所有人的周工作報告。這個德國女人是那么執拗到有點可憐地站在Catherine的桌前，用不怎么樣的中文，一遍又一遍地說“你的工作寶告”，因為總沒有回應，讓一旁的人聽來都有些蒼涼。悶劇往往是這么終結——Catherine一把抓起皮包，不耐煩地用京片子甩下一句：“我男朋友在門口等我呢。”人已沒影了。

    如是的冷槍暗箭，被莫名地代代傳承著，一眨眼，劍柄又握在了 Lilian手中。Lilian更年輕、生猛、拼了命地打扮并滿不在乎。而對面的一撥，是精神潔癖連聽葷段子都會憤怒的Sophie們。有一個晚上，大家終于鬧翻了。項目結束的慶功會，不咸不淡地吃了個飯之后，老板提議續攤去唱歌。開了最大間的包房，于是兩撥人完全井水不犯河水地各踞一方。Lilian們喝得不少，開始和現場的男同事及男客戶調笑起來，她們完全放棄了話筒，叫來若干副骰盅和更多的啤酒。

    中規中矩的Sophie們輪流點唱口水歌，努力地唱并互相鼓掌稱贊，假裝沒聽到沙發那端的尖銳的笑聲。你就像看到天上人間和姐妹會這兩個平行宇宙在一個空間里合體了。最讓人毛骨悚然的是，她們依然執守在自己的世界里，硬裝作對方不存在的樣子。最后還是Sophie們破宮了，暗揣著憤怒向老板告辭——原因是Lilian終于迷蒙著眼星，坐到了客戶的腿上。我想，她這一坐，終于讓平行宇宙間，扭曲出了一個黑洞。

    女性之間的相互不友善至此，著實讓人感傷。這家公司總是招一些二等美女裝點門面，又依靠勤勉型女性的埋頭工作。仇恨就這么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