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業是民生之本,也是殘疾人的基本權益。只有擁有穩定的工作,才能享受更幸福、更有尊嚴的生活。
目前殘疾人就業狀況如何?工作是否好找?是否存在就業歧視?國家和社會對殘疾人就業采取了哪些扶持措施?又該在何處繼續發力?
本版從今日起推出“關注殘疾人就業”系列報道。
按摩中專學校校長、盲人張成
關鍵是有一技之長
本報記者 苗 苗
“老師好!”北京市朝陽區蘋果社區的張成盲人按摩中心,3位盲人按摩師起身向從外面進來的中等個頭的男子問好。
他就是這次采訪的對象,這里的老板——張成。寒暄和簡單地攀談過后,張成打開了話匣子。
在他的敘述里,他的經歷很簡單:1991年到1994年在盲人按摩學校上學,1994年畢業以后,在家人和親戚朋友的幫助下,走上了自己創業的路,“第一個店開在河北邢臺,大概是1994年9月,當時有3個人,是個規模不大的按摩診所;1998年,第二個店就是一個10人規模的按摩醫院了。干到現在,在全國各地有16家分店!
“正上著課,突然就覺得身邊的老師和同學模糊了,然后就覺得窗戶也模糊了,再后來就什么也看不見了”,因為視網膜突然脫落,14歲的他一下子從光明走進了黑暗。在父母的堅持下,1991年,他被送去300多公里以外的盲人按摩學校上學。“剛開始不愿意,但事后想起來,很感謝父母的決定。”張成說,沒有一技之長就沒有辦法就業,更談不上自食其力。
比起開店,另一件事顯然讓張成更感驕傲,就是張成盲人中專學校的創辦。
“我上的盲人學校學費是一年1200元。第二學期開學,發現有好幾個同學不念了。一打聽,都是因為學費高,付不起。當時心里就有一個念頭,想以后有了能力,一定要辦學校,讓盲人們可以免費來上學。”
1997年,賣了家里的房子,租了場地,花了5萬多塊錢,張成盲人按摩中專學校就辦起來了,張成也實現了最初的愿望:免收學費。
如今張成盲人按摩中專學校已經辦了17屆,前前后后培養了1000多人,而堅持免費招生一直是張成的原則。按照他的說法,辦按摩中心、按摩院收入的80%—90%都投入了辦學。
當問及為什么愿意把如此多的收入投入辦學,張成坦言,“以院養校,院;パa”的方式,在讓學校得以運轉之外,也讓按摩中心提升了知名度,是一項雙贏。但更重要的是,“并不是吃好的、穿好的才是幸福,能幫助和改變別人的命運,才會有真正的成就感。”
至今,張成還記得第一次遇到劉遠峰的情景。那是1999年,在邢臺的大街上,張成聽見有人沿街乞討。經過打聽,得知是因為家里人帶他看病,花完了所有的錢。張成問他,愿不愿意跟他去上免費的按摩學校。于是,劉遠峰就成了按摩學校的學生。如今的劉遠峰也在北京開起了按摩中心,他常常說,如果不是張成,這輩子可能就完了。
像劉遠峰這樣,學了技術自己開起按摩中心的人不在少數。
在張成看來,盲人就業這件事,說難也難,說不難也不難。最主要的,還是看是不是有一技之長。“像我們學校的學生,就業率基本上都是100%。有不少學生,還在學校的時候就被各地按摩中心、診所要走了!
“盲人中,主要是干按摩的,也有開網店、搞養殖的,極少數做律師、做老師、做調音師。倒也未必是社會對盲人歧視,只是在這些行業里,盲人在和健全人競爭,確實沒有優勢!睆埑烧J為,如何集社會之力,拓寬盲人就業渠道,恐怕是需要進一步探索的問題。
茶葉包裝工、失聰青年周燦
最怕不認同不理解
本報記者 侯琳良
5月16日下午,記者走進長沙市開福區撈刀河鎮大明村大明工業園,在湖南天天清茶葉有限公司的包裝車間,見到了臉上總是帶著笑容的周燦。
她今年26歲,兩歲時因一次意外摔跤,聽力神經遭到破壞,沒有及時送去醫院,由此完全喪失聽力,被認定為二級殘疾。
一支筆,一張紙,開始了這次特別的采訪。
周燦現在這家公司從事產品包裝,就是數好90包保健茶包,放到包裝盒里,再蓋好就行了,周圍的工友也大都是和她一樣的聾啞人。
對于目前的工作環境和狀態,周燦比較滿意。她用比正常人說話音量高一倍的聲音直言:“來這里快兩年了,干得比較心安,在這里不用忍受正常人異樣的眼光、不公平的對待!
談起找工作的困難,她說最怕的就是外人對殘疾人的不認同、不理解。
她在一家飯店做過半年服務生。在與客人、同事打交道的時候,由于聽不見自己說話,周燦的聲音往往非常大,“別人就認為我脾氣大,或者是對他生氣了,我自己就覺得很委屈!
按飯店的規定,過了半年就可以漲工資了,可老板覺得她耳聾,經常誤事,還是把她辭退了。
從飯店里出來,她又開始四處尋找工作!翱墒俏幕潭鹊停譀]有什么技能,耳朵又聽不見,大多數企業都不想要我這樣的人!敝軤N說。
于是,在百般無助中周燦選擇了長沙市殘聯辦的一所電腦學校,免費學習辦公軟件等!拔覍W習比較用功,考核成績好,還獲得了幾百元的獎學金呢!”說到這里,周燦一臉得意的神情。
學了兩個月,學校把她推薦到一家國企性質的磁鐵廠做一名普工。那時剛好是2008年,受國際金融危機影響,公司的訂單急劇減少,于是公司讓她回家輪休。
“也是因為我聽不見,回家等了好幾個月,都沒通知我上班,一年合同期到期了才叫我回去上班,可是過不多久還是決定不要我了!闭勂疬@些挫折,周燦顯得很淡然。
周燦一直記得一本書里的一句話:每個人生來就像是個蘋果,人之所以殘疾,是因為這個蘋果長得太可愛了,上帝忍不住咬了一口。
目前,周燦這顆“蘋果”正在漸漸“完好”。她找到了愛情,并于去年完成了婚禮。有了5個月身孕的她,笑呵呵地告訴記者,寶貝取名為“王樂堅”,希望孩子今后能夠樂觀堅強地面對生活。
當記者問起她現在最大的心愿時,周燦說想的最多的就是和老公一起掙更多的錢,休息的時候把家庭打理好,孩子生下來后,好好把他培養成才。
很多公司都實行輪休制度,同正常人不一樣,殘疾人就希望能多干活,“我們休息的時間越長,心里越不安,越覺得仿佛被社會‘人為’地隔離起來了。”
周燦說得淺顯易懂:現在社會上能夠提供殘疾人崗位的公司并不多,希望國家能夠多支持這些福利企業,讓企業發展了,訂單多了,殘疾人不用經常休息了,就能掙更多的錢了。 |